当前位置:找作文 >作文大全 > 正文

古诗《定风波》赏析

2022-03-30 17:58:44 5

古诗《定风波》赏析图片

宋神宗元丰二年(1079)八月,苏轼于湖州知州任上,以作诗指斥乘舆、讥切时政的罪名下御史台,酿成有名的乌台诗案。年底,诏责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,本州安置,翌年二月至黄州(今湖北黄冈市)。这首《定风波》词就作于到黄州第三年的春天。

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。

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。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词前小序云: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,雨具先去,同行借狼狈,余独不觉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。据《东坡志林》记载:黄州东南三十里为沙湖,亦曰螺师店,予买田其间,因往相田。全词紧扣途中遇雨这样一件生活中的小事,来写自己当时的内心感受。篇中的风雨、竹杖芒鞋、斜照等词语,既是眼前景物的实写,又不乏比兴象征的意味,是词人的人生境遇和情感体验的外化。全篇即景抒情,语言自然流畅,蕴涵着深刻的人生哲理,体现了东坡词独特的审美风格。

词的上片写冒雨徐行时的心境。首句写雨点打在树叶上,发出声响,这是客观存在;而冠以莫听二字,便有了外物不足萦怀之意,作者的性格就显现出来了。何妨句是上一句的延伸。吟啸,吟诗长啸,表示意态安闲,在这里也就是吟诗的意思。词人不在意风雨,具体的反应又怎样呢?他在雨中吟哦着诗句,甚至脚步比从前还慢了些哩!潇洒镇静之中多少又带些倔强。竹杖芒鞋三句并非实景,而是作者当时的心中事,或者也可看作是他的人生哲学和政治宣言。芒鞋,即草鞋。谁怕,有什么可怕的。平生,指平日、平素。作者当时是否真的是竹杖芒鞋,并不重要;而小序中已言雨具先去,则此际必无披蓑衣的可能。所应玩味的是,拄着竹杖,穿着草鞋,本是闲人或隐者的装束,而马则是官员和忙人用的,所谓的行人路上马蹄忙。都是行具,故可拿来作比。但竹杖芒鞋虽然轻便,在雨中行路用它,难免不拖泥带水,焉能与骑马之快捷相比?玩味词意,这个轻字并非指行走之轻快,分明指心情的轻松,大有无官一身轻之意,与眼边无俗物,多病也身轻(杜甫《漫成二首》之一)中的轻字亦同。词人想,只要怀着轻松旷达的心情去面对,自然界的风雨也好,政治上的风雨(指贬谪生活)也好,又都算得了什么,有什么可怕的呢?况且,我这么多年,不就是这样风风雨雨过来的吗?此际我且吟诗,风雨随它去吧!

下片写雨晴后的景色和感受。料峭春风三句,由心中事折回到眼前景。刚才是带酒冒雨而行,虽衣裳尽湿而并不觉冷。现在雨停风起,始感微凉,而山头夕阳又给词人送来些许暖意,好象特意迎接他似的。相迎二字见性情。作者常常能在逆境中看到曙光,不让这暂时的逆境左右自己的心情,这也就是他的旷达之处了。回首三句复道心中事,含蕴深邃。向来,即方才的意思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即是指回望方才的遇雨之处,也是对自己平生经历过的宦海风波的感悟和反思。词人反思的结果是:归去。陶渊明的退隐躬耕,是词人所仰慕的,但终其一生,词人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退隐。未成小隐聊中隐(《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》其五)。质言之,他所追求的并非外在的身的退隐,而是内在的'心的退隐;所欲归之处,也并非家乡眉州,而是一个能使他敏感复杂的灵魂得以安放的精神家园。此心安处,即是吾乡。也正因如此,词人以也无风雨也无晴收束全篇,精警深刻,耐人寻味。方才遇雨时,词人没有盼晴,也不认为风雨有什么不好;现在天虽晴了,喜悦之情也淡得近乎没有。因为自然界和仕途上有晴有雨,有顺境有逆境,但在词人心中却无晴雨,因为凡所有象,皆是虚妄。应无所住,而生其心(《金刚经》)。词人始终是泰然自若的。结句透过一层来写,是篇中的主旨,也是苏轼诗歌的典型风格──坡仙化境的很好体现。所谓的坡仙化境,就是在深挚、迫切、执著之后,忽然能够回转、放开,有类释家的先执后破。在此词中,一蓑烟雨任平生,潇洒镇静中不免带些抗争之心,也仍是另一种形式的执;也无风雨也无晴,则是对之的升华。如果将上片的结句比喻作禅宗里神秀和尚的偈语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,则苏轼此时回头自笑风波地,闭眼聊观梦幻身(《次韵王延老退居见寄二首》其一),似乎顿悟到了方才的冒雨徐行也多少有些作态。现在雨过天晴,一切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,有如六祖慧能的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?词人这才回到真我,体悟到生命的真谛,这也才是真正的彻底的破。

在苏轼现存的360多首词作中,归字竟出现了100馀次,这是深可玩味的现象。李泽厚先生说:苏轼一生并未退隐,也从未真正归田,但他通过诗文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人生空漠之感,却比前人任何口头上或事实上的退隐、归田、遁世要更深刻更沉重。因为,苏轼诗文中所表达出来的这种退隐心绪,已不只是对政治的退避,而是一种对社会的退避(《美的历程》)。在《临江仙·夜归临皋》一词中,由于结尾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馀生两句所表达的弃官归隐之念,以至于翌日喧传子瞻夜作此词,挂冠服江边,拿舟长啸去矣。郡守徐君猷闻之,惊且惧,以为州失罪人,急命驾往谒。则子瞻鼻鼾如雷,犹未兴也(叶梦得《避暑录话》卷二)。本来,又何必那样呢?因为根本逃不掉这个人世大罗网(《美的历程》)。无论是人间天上,抑或是廊庙江湖,对于苏轼来说均是外部世界,本无区别。他最后的归宿只能是自己的内心世界。所谓的也无风雨也无晴和小舟从此逝,江海寄馀生,实际只是词人希望获得精神解脱的一种象喻而已。

旷达──顿悟──感伤,是苏轼文学作品中所特有的一种情感模式。他一生屡遇艰危而不悔,身处逆境而泰然,但内心深处的感伤却总是难以排遣。这种感伤有时很浓,有时又很淡,并常常隐藏在他爽朗或自嘲的笑声的背后。他的《蝶恋花》(花褪残红青杏小)一词的下片:墙里秋千墙外道。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行人(指作者自己)自知无法看到墙内佳人的身姿容貌,只想再驻足聆听一会儿,孰料佳人此际已荡罢秋千离去,尚不知墙外还有一个多情的行人,这怎不令人懊恼呢!佳人之无情,乃因不知有墙外多情行人的存在,而世间带有普遍性与必然性人世多错迕之事,又何止此一件呢?苏轼一生忠而见疑,直而见谤,此际落得个远谪岭南的下场,不也正是多情却被无情恼吗?他嘲笑自己的多情,也就是在嘲笑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的命运,在笑一切悲剧啊!

标签:古诗文学体裁

标签列表
热门文章